江界府晦齋先生祠堂記
江界府晦齋先生祠者 爲祀李文元公而作也 府乃先生謫居之地 先生之謫 在嘉靖丁未 謫七年 竟不得出坎 旣沒世而塞垣人心 服之不忘
越若萬曆丙子 熙川學子金生玹 乃翕一方傾嚮之懇 以廟祠爲請 按使金公繼輝聞之恨晩 肯構斯亟 渠渠棟宇 一朝翼然立于鄕庠之左 嗚呼 苟非先生道德之尊 孰得以稱斯擧
而人心之所同然者 亦可驗矣 蓋宗祀先賢 禮莫重焉 風聲氣運 所係不淺 必羣心萃合 聽聞恰然 而後克擧 故雖其平生棲息之地 出入游宦之方 亦不敢輕議營建
矧伊窮荒絶漠 犬羊之與隣 身罹密網 投竄於層冰飛雪之聚 溘然就木 則得其戚嗟沱若 斯亦足矣 能知所尊慕追敬 而情願設香火之奉 以爲久遠之計 玆豈非有以感之者深
而不能自已於興起而然歟 先生挺生東南 稟精純之質 不待師資 而超然獨詣 深究而力踐 灼見聖域之正路 未嘗一息之或間 以至於體用兼備 推之成物 裕如也
應期仁廟之聖 庶幾民蒙至治之澤 而烏號遽墮不一年 先生已作鬼門之羈魂矣 嗟乎 人事世變之靡常 而吾道之不可行 有如是夫 西關一路 廟祀先賢者惟是府與熙 熙之祠
乃祀金寒暄, 趙靜庵兩先生 先生道同心一 私淑而克自追配焉 玆三先生者屹然如泰山喬嶽 鼎立國朝 比者別撰儒先錄 特命印頒 而俎豆聖廟之議 輿情共鬱
抗疏呌天者非一再 下至兒童走卒 亦皆飫於耳 熟於口 其道尊德盛 爲如何哉 而生前一身之困踣流離 則吁亦甚矣 夫疊生鉅賢於百年之內 謂天無意於斯 不可也 天旣生之
隨之以否運 俾不克展其所蘊 而蘭摧玉焚之餘 徒崇虛宇於寂寞之濱 其諸謂之何哉 昔伊川程夫子造道已至 而易傳之成 猶待涪州一行之力 先生在邊徼 其所著述者
求仁有錄 進修有規 大學則補章句之遺 中庸則衍九經之義 精力所寓 無非菽粟其味 布帛其文 所以繼往開來者 於是焉在 然則先生固海東之程氏 而洋洋乎鴨水
實先生之一涪江也 夷狄患難 誠若哲人之蹇厄 而見在所居 自有亨道 反得以助發其事功之懿 微言至訓 下詔百世 前賢後賢 若合符節 天意不可知 其或有左於是者非耶
獨伊川生還 而先生纊定客土 古人云 其所不能者人也 此何足爲先生之道之累 而書院聿興於西蠻 新祠繼起於東朔 則其所同然之心 時無古今 地無彼此 果孰使之然哉
先生之孫浚來自東京 適遇金生於都下 聞是祠之構 戚戚然不自禁 生曰 郡廟已記 而府獨未 盍圖之 使來者有考焉 浚也知余於先生 忝聯瓜葛 踵門相告 仍以記文爲屬
余不覺驚歎而起 邀生而詢其詳 顧余非知先生者 曷敢贊一辭 第於所謂天意之難測 人心之不可誣者 竊嘗有所感 玆不以文下爲嫌 而罄其說 金生時典江學 貌樸而質厚
發言諄諄 斯乃西塞之秀 及先生之存 陪杖屨一朞云 其倡立兩祠 爲績孔嘉 而已序於郡記 此不悉書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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